第75章 76我的自由

  黑暗终于有了尽头，出了黑暗，是一片极致的扭曲抽象的空间。
  混乱艳丽的颜色，扭曲抽象的线条拼凑出一个个扭曲的形象，说不清是人是物。
  挣扎，彷徨，恐惧……
  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诡异的空间被放大和尖锐化。
  整个空间都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这里……”
  “很不舒服。”
  两人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哈，哈哈，好玩……两个小娃娃，一起上灯台……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似哭似笑的声音勾住了两人的好奇心。
  顺着那声音过去，两人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宋向武涕泗横流，时笑时哭，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不时还一人分饰两角，玩得不亦乐乎。
  小三/三哥要是知道自己曾经这个样子，没准会杀人灭口。
  两人的脑电波诡异的同了频道。
  “三哥，你还好吗？”
  小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却没有丝毫作用。
  “小三，小三？”
  宋向韬还是像个傻子一样的自娱自乐。
  小一看了看他的精神网，发现宋向武的精神力同他现在的表现一样，在极度兴奋和极度悲伤中来回变化。
  精神力格外的不稳定。
  并且，他的自我意识似乎下沉了。
  也就是说，他之前遇到了什么让他受了很大的刺激，意识自我保护，应激的将他的部分意识拖入大脑深处。
  “意识自我保护？”陌生名词让宋向韬一头雾水，“那我们要怎么办？”
  “不知道哎，要是四哥在的话，没准有办法。”小一摇头。
  她对心理学这方面没什么研究。
  “那我们去找小四吧。”
  宋向韬责无旁贷的将一脸傻相的宋向武拉起来带走。
  还真别说，看多了一脸傻相的小三，觉得他这样挺不错的。
  至少比正常的时候招人喜欢得多。
  双胞胎熊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想让人锤爆他们的狗头。
  有十多年经验的宋向韬如是想到。
  这片空间不大，一脱离，那种不舒服立刻就没了。
  他们找到了宋向略，并且一并找到了宋向文，但两人都不太敢相信面前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两只白团子在地上爬来爬去，时不时还掰着自己的手脚给他们表演身体的柔软性。
  看到三人，两只团子立刻爬过来一人一只脚将宋向韬绊住。嘴里哇哇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要不是安妈妈是个喜欢萌物的，将他们小时候的照片摆得到处都是，两人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两人是宋向文和宋向略。
  左手扯着傻子一样的宋向武，右手牵着小一，两条腿各挂了个腿部挂件的宋向韬感觉到了这个副本对自己深深的恶意。
  三团子，一二傻，他这是要做保姆的节奏吗？
  突然，两只团子松开了宋向韬的腿，爬回来两堆衣服里。
  然后，小一和宋向韬就亲眼目睹了一场大变活人。
  只见两套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拱起，没一会儿，之前的两个小婴儿就长成了两人熟悉的模样。
  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宋向文和宋向略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从少年变青年，青年到中年，中年到老年。
  光滑细嫩的皮肤皱纹满布，眼角眉梢堆满了褶子，青丝变白发。
  “这，这……”宋向韬大惊失色。
  就是生命只有一天的蜉蝣长得都比他们慢。
  就当他以为两人就要这么老死时，两人又变成了初见时的婴儿模样。
  宋向韬：……
  瞎紧张了。
  “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当我们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这是时光长海？”
  一句话经历了不同的音色音调。
  两人又在重复那个循环了。
  “是。”
  “大哥他们这样会不会是……时光长海的法则。”
  时光长海的法则自然与时光有关。
  但为什么就他俩要承受这个？
  “那像小二这样？”
  宋向韬将宋向武拎到前面。
  他还是一脸傻乎乎的笑，嘴角挂着可疑的水渍看着两只团子。
  好傻。
  丑拒。
  看来他们还不是最惨的。
  “他怎么了？”
  “似乎自闭了，还准备让你看看。”
  没想到你变成这样了。
  “妹妹没办法吗？”宋向略道。
  “三哥的这个似乎是心理上的问题，这个我不太懂。”小一道。
  “我现在也没法帮忙。”
  “小一你的任务是什么？”
  小一看了眼，没想到的是，向来只写着自行探索的任务提示，这一次有了清晰的指令。
  ‘打开时空长海。’
  打开时空长海？
  这么鬼任务，时空长海不就是打开的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时空长海突然起了暴风浪，比山还高的海浪层层推进，所到之处，干净得可怕。
  之前悠闲在海天中游动的鱼儿像是受了惊，慌乱的一头扎进海中。
  生机勃勃的时空长海瞬间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小一他们被浪赶着跑出来，就遇到抱头鼠窜的鱼群，几个人顿时就被冲散了。
  “找大鱼，藏进去！”宋向韬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他们不知道时空长海是不是经常出现这种情况，但大鱼的存活率很明显比小鱼大。
  大鱼能长那么大，自然有它们的生存之道。
  浪一层层的推进，像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小一眼疾手快的瞄准了一条大鱼，趁它张嘴的瞬间钻进来它的嘴里。
  大鱼是透明的，小一从里面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莫名的有一种在坐潜艇的感觉。
  海浪迅猛如潮。
  大鱼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身旁无数的鱼和它擦肩而过。
  啪！
  海水翻腾，鱼群翻滚。
  小一猝不及防的随着鱼翻滚，
  砰！
  也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小一脑袋一疼晕了过去。
  小一醒来的时候自己还在鱼肚子里。
  鱼已经死了，原本通明的鱼身变成了可怖的黑。
  小一看了看左右，周围都是水，应该是在水底。
  希望大哥他们比她幸运。
  虽然这里的水和空气没什么区别，但不好到水面上去。
  虽说是海底，却呈现出纯净的白色，沙子是白色的，干净得似乎什么都没有，连尘埃都没有。
  碧绿的水草缓缓的随着水流浮动。
  水草很长，差不多有十多米高，宛如海底森林。
  行走在其中，就像在森林中漫步。
  奇怪的是，这么绿意盎然的地方，似乎没有生物。
  小一走了那么久没有看到任何的生物。
  伸手掀起珠帘一样的藤蔓，一个少年的背影突兀的出现。
  他坐在秋千上，时不时的摇晃。
  光将他的背影裁剪得干净利落。
  白衬衣，黑长裤，明明是很少年的打扮，落到他身上，却莫名的有一种格外沧桑的干净。
  似是感觉到有人来了，他轻笑一声，“哟，追到这来了？”
  少年站起身，手轻轻的将摇摆的秋千停稳。缓缓抬头。
  少年的脸一点点的暴露在小一的视线中。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脸，甚至连笑容都是熟悉的。
  哥哥？！
  不。
  他不是！
  “你是谁？”
  手指轻轻的在秋千上点，“这句话该我问你，你是谁？到我这里来想干嘛？”
  少年突然靠近，清浅的呼吸喷洒在小一的脸上。
  “这么多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我之外的人。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眉眼弯弯的样子甚是动人。
  小一还没说话，少年突然翻脸，“但我很讨厌你，非常讨厌。”
  他打了个响指。
  等小一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变成了小小的一只。
  看了看那小小的爪子，应该是自己两三岁时的模样。
  “这样倒是可爱些。”眉眼弯弯的少年将她抱进怀里。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举动，和哥哥一般无二。
  但他又不是哥哥。
  “你到底是谁？”小一问。
  两三岁的孩子声音奶声奶气的，听着就觉得莫名的可爱。
  小一变得可爱后，少年身上的危险度就飞速下降，笑眯眯的捏了把她的嫩脸。
  “无白，我叫无白。”
  “放我离开，我还有事要做。”
  “你要找他们？”
  清脆的响指，三块水幕出现在小一面前。
  犯傻的三哥正在追鱼玩。
  二哥晃晃脑袋，显然才从鱼上下来。
  大哥和四哥在一起，两只小爪子紧紧的握在一起，明显都陷入了昏迷。
  小一还没来得及看清四人所在的环境，水幕就消失了。
  “他们在哪儿？”
  “他们很安全。”无白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芒，“但你就不一定了。”
  一开始还笑眯眯的将她小心抱在怀里的无白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
  被人扼住脖子，小一感觉自己的喉咙一片火辣辣的疼，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胖手握住无白的手，准备发力。
  无白似换了个人似的，恍然无措的将小一抱到怀里，看着白嫩脖子上的红痕，悔恨不已，“一一，你疼不疼？哥哥看看。”
  不过一瞬，少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从一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变成了她的哥哥。
  “哥哥，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一，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么很危险。快离开！”
  “我要打开时光长海，哥哥你知道怎么打开吗？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体里？”
  “打开时空长海？跟我来。”‘无白’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小一急忙跟上‘无白’的脚步。
  “要打开时空长海，你必须要启动时空之钥。”
  ‘无白’停下脚步，从墙壁上拿出一把玉质的手镯。将手镯带到小一手上，“他们我已经送到了出口，一一，他很危险，我无能为力。所以现在，跑，快跑！”
  他一把将小一推远，“别怕，哥哥不会消失。”
  眼泪和海水混合在一起，分不起是水是泪。
  小一狠狠地点头，擦擦眼睛，头也不回的离开。
  哥哥，等着我。
  再等等，我就可以知道一切了。
  小一的身影才消失，无白脸上的戾气再次出现。
  “你又出来了？”
  “这是我的身体。”
  “但现在是我接管。”
  “那也是我的身体。”
  “你真以为她有了钥匙，就能打开时空长海？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死心。”
  “你真以为你不会失败？她是不一样的。”
  “你似乎很在乎那个孩子？你说，我要是将她做成人偶，你会不会气疯？”声音是那么的玩世不恭。
  “你会死。”
  另一道声音更加的温柔，极致的温柔里是极致的冷酷。
  “哦，那我倒要看看我怎么死。”
  说着飞身追了上去。
  “一一，一定要在他追上你之前打开时空长海。”
  哥哥的声音犹在耳畔。
  小一一边跑，一边使劲的摇晃着手腕。
  缀满铃铛的手腕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似乎没有铃丸。
  但小一知道不是这个问题，是时光之钥不愿意听她的。
  “你给我响，响啊！响啊！”
  小一疯狂的晃动手腕，气势节节攀高。
  她不敢相信哥哥一直被那个无白压迫。
  任何人！
  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的哥哥！
  叮铃！
  一直没响的手镯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
  时间在这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哗！
  下一瞬，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涌起滔天巨浪，巨浪那么的高，将天上的云霞都一齐吞卷。像是不知足的饕餮，将所遇到的一切都吞入腹中。
  无白停下脚步，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
  “是我小看她了。”
  居然真的启动了钥匙，打开了时空长海。
  他蹲下身，死死的按住他的心脏。
  时空长海是他力量的来源，有时空长海作为支撑，他才能压制‘他’那么久。
  现在他的力量开始泄露，那个之前一直沉寂的‘他’就像一只抓住了机会的恶狼，开始不顾一切的反扑。
  “你，你不会得逞的……他们会阻止你的……你不可能得到自由……你永远只能呆在这里。”
  ‘无白’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陌生的手腕，笑容温柔，“我的自由，只有我说的算。”